王先庆：完善现代流通体系激发消费新动能

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流通促进商业消费的意见》，再一次引发社会对消费话题的高度关注。近年来，国家层面促消费政策文件频繁出台，显示出消费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重要地位。在投资边际效应递减、出口增长乏力的背景下，内需成为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力量。佛山该如何发挥消费在经济发展中的“挑大梁”作用？广东财经大学商贸流通研究院院长、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王先庆教授建议，深入挖掘佛山深厚文化底蕴，充分发挥制造业优势，打造佛山的服务业品牌，以此推动消费不断升级、增长。

专家简介

王先庆，广东财经大学商贸流通研究院院长、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广东省商业联合会专家委员会主任、广东省商业经济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广州市现代物流与电子商务发展研究基地主任、广州市现代物流与电子商务协同创新中心常务副主任、广州市政府决策咨询专家，中国流通三十人论坛(G30)成员、广东智库成员。《中国现代专业市场网》、《中国流通研究网》总编辑，《珠三角流通蓝皮书》主编。

1、现代流通体系催生强大国内市场

中国消费快速崛起的一个关键原因是中国正在形成一种全新的现代流通体系，并基于此创新了消费促进机制，具有中国特色的消费发展模式和路径已经形成。

记者：消费已经连续六年成为我国经济增长的第一大动力，据国家统计局统计数据，2018年最终消费支出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为76.2%，比上年提高18.6个百分点。为什么中国消费在短短几年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王先庆：中国消费快速崛起的一个关键原因，是中国正在形成一种全新的现代流通体系，并基于此创新了消费促进机制，具有中国特色的消费发展模式和路径已经形成。

流通是连接生产与消费的桥梁，具有实现销售、引导生产、促进消费等一系列功能和作用。然而，在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流通业的地位和作用是不一致的。

在产品供不应求的工业化初中期，流通的功能之一是引导居民节制消费而不是促进消费。只有到了工业化中后期，随着买方市场的形成以及大量工业消费品相对过剩情形的出现，流通促进机制的条件才开始具备。

问题是，对于14亿人口的消费大国，由于长期形成的观念、习俗等原因，要建立起一个完整的消费促进体系并使之成为经济增长的第一推动力，是一项开拓性的事业。如何促进消费，不仅面临着模式和路径的探索问题，而且还面临着体制机制的构建问题。

自2008年以来，中国致力于建设现代流通体系，通过不断深化流通体制改革，持续推进内外贸一体化、城乡流通体系建设以及发展“互联网+流通”、商贸物流、电子商务、特色商业街、社区商业等，中国已经基本建设了完整的现代流通体系，不断形成强大的国内市场。

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5G 等新技术与流通、消费的深度融合，并实现了新批发、新零售、新物流、新消费的同步创新，正是这种创新，不仅促进了消费，同时还促进了生产，从而为整个经济的持续增长提供了强大的新动能。正是现代流通体系的建设和发展，才使流通促进消费的功能和作用得以充分发挥。

2、打通各类流通瓶颈，挖掘消费潜力

在“一带一路”建设等大背景下，现代流通体系的要求越来越高，需要更高层次的科技化、国际化、组织化，能够在更大范围内配置市场资源，不断提升流通能力，从而形成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有更强的定价权、主导权的贸易流通体系。

记者：在消费对经济增长贡献率提升的同时，我国消费增速在放缓，2018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38.1万亿元，比上年增长9%，这是自2004年以来社消零增速首次跌破两位数。该如何理解这个现象？怎样进一步提高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

王先庆：中国目前处于消费急剧变革时期。衣食住行等消费全面升级，很多奢侈品都成为大众消费品，个性化、特色、品质消费时代来临。虽然数据显示社消零增速在下滑，但这并不能真实反映新形势下社消零增长的状态。

中国居民消费由“吃穿用”向“住行游”升级过程中，一个独特的现象就是网络消费跃居全球首位，近6亿人实现了网络购物。网购、快递物流等新业态，在促进流通创新的同时，也改变了居民的消费方式。新消费方式崛起，但社消零总额统计方式还是以传统的线下为主，所谓社消零增速下降并不能反映整体情况。毋庸置疑的是，消费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功能、地位和作用越来越强。

面对国内外市场环境的更加复杂化，打造贸易强国，形成强大的国内消费市场，首先要进一步深化改革开放，建设高水平现代流通体系。在“一带一路”建设等大背景下，现代流通体系的要求越来越高，需要更高层次的科技化、国际化、组织化，能够在更大范围内配置市场资源，不断提升流通能力，从而形成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有更强的定价权、主导权的贸易流通体系。

其次，要进一步促进技术应用，推动流通业持续高质量发展。在5G通信、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应用背景下，将各种流通渠道与新技术应用进行更深入的融合，使消费场景更加多样化、丰富化，体验感更好，从而能够持续培育出消费新动能，实现流通与消费的持续良好互动。

最后，进一步挖掘消费潜力，推动流通促进消费上新台阶。中国从物质消费主导向物质精神消费并进的新一轮消费升级才刚开始，还有大量潜力值得挖掘，尤其是国际消费、农村消费、中老年消费、旅游消费等不同领域的细分消费有很大空间，可以通过完善流通节点，打通各类流通瓶颈，进一步完善消费促进机制。

3、以制造业服务化助力佛山消费增长

打造服务业，佛山要和广州进行差异化分工。佛山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包括武术、中医药、美食文化等，佛山要重视自身文化的培养，打造服务业品牌，还要发挥好自身制造业的优势。

记者：根据2019年前三季度经济运行数据，2019年前三季度佛山社消零增长6.8%，明显低于全年预期目标，也低于全国、全省平均水平。造成佛山消费增长不够强劲的主要原因何在？该怎样让消费在佛山经济发展中“挑大梁”？

王先庆：佛山的服务业体系和其经济实力并不匹配，佛山巨大的服务业发展优势没有得到充分发挥。作为一个制造业大市，佛山非常重视制造业发展，从政府到企业，都以生产制造为荣。2019年国务院政府工作报告指出，2018年我国服务业对经济增长贡献率接近60%，但佛山服务业地位比较低，也不成体系，消费业态发育较为滞后，缺乏服务业的龙头企业和较好的服务业品牌，导致服务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不够大。再加上紧邻广州这个国际商贸之都，同城化交通也极大地便利了两地来往，因此佛山难以留住本地人消费，也难以吸引外地人来消费。

但佛山发展服务业也不必担心广州的“虹吸效应”。上海作为国际大都市，服务业非常发达，但其周边的城市苏州、昆山等城市服务业的发展并没有因此“消沉”，而是以其独特的魅力吸引了大批游客前往。佛山只要抓住自己的特色，打造属于自己的服务业品牌，一样能够构建自己的强大消费市场。

未来的消费必然是朝着多元化、个性化的方向发展的。因此，发展服务业，佛山要和广州进行差异化分工。佛山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包括武术、陶瓷、纺织、中医药、美食文化等，佛山要重视自身文化的培养、挖掘、包装，制定服务业发展战略计划，建立现代服务业体系。

同时，佛山要发挥好自身制造业的优势。佛山是家电、家具、陶瓷之都，这些产品是如何制造出来的？生产线的自动化和智能化程度有多高？这些都是很多游客好奇的问题。可以通过打造工业旅游路线、透明式工厂等方式吸引全国的游客来佛山参观旅游，刺激佛山消费。制造业服务化是未来服务业发展的一大趋势，一定要让制造业和服务业协同发展。其实早在几年前，佛山的尚品宅配、众陶联等制造业企业都曾开放过让游客参观，但遗憾的是没有将其打造成常态性的旅游产品。而且，佛山的制造业服务化不能仅仅依靠几家龙头企业，还需要政府进行全方位的引导和支持。

理论驿站

客观认识当前经济形势

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院长王昌林近期在《人民日报》刊文指出：当前我国经济发展面临新的风险挑战，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一些人因此担忧我国经济发展前景。其实，全面认识当前我国经济形势、深刻把握我国经济发展的大逻辑不难发现，稳中向好、长期向好是我国经济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的大趋势。

分析经济形势首先要看“形”，既看速度、又看质量。当前，我国经济增长、就业、物价、国际收支、劳动生产率等主要指标都处于合理区间，高质量发展取得积极进展，经济总体平稳、稳中向好的基本面没有改变。从国际比较看，今年前三季度，我国经济增长6.2%，远高于美国、日本、欧盟的经济增速，也高于新兴经济体中表现较好的印度的经济增速。从历史比较看，我国现在的经济增量相当于2010年经济规模下11%左右经济增速实现的经济增量。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在如此巨大的经济规模下仍能实现持续稳定的中高速增长，实属难能可贵。更为重要的是，我国就业、居民收入等主要民生指标表现良好，实现了比较充分就业。

分析经济形势还要看“势”。当前，我国经济发展具备诸多有利条件，经济长期向好的大趋势没有改变。从发展阶段看，我国仍处在工业化、城镇化进程之中，工业发展总体上进入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转变的时期，转型升级空间很大。2019年前三季度，服务业增加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为54%，与发达国家相比发展尚不充分，特别是教育、医疗、健康、家政等服务业发展潜力远未释放。2018年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59.58%，户籍人口城镇化率只有43.37%，城镇化还有很大发展空间。从经济发展要素条件看，我国拥有近9亿劳动力人口，居民储蓄率较高，国内市场规模巨大并持续扩大，创新创业活力较强，新动能不断发展壮大，具备保持经济中高速增长的各项条件。从发展环境看，当今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力量对比和全球经济版图加速演变，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蓬勃兴起，国际产业分工格局面临重构，这些都为我国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历史机遇。

当然，随着我国经济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经济运行中出现了一些困难和问题，我国发展面临的外部环境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对此我们要有清醒认识，但也不必过于担忧。从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看，在经历高速增长阶段之后经济增速放缓是一个普遍现象。当前我国的经济增速虽然比高速增长时低，但在世界范围仍是较高增速。从实际情况看，有些困难和问题也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从我们最近对一些地区的调研看，许多企业对外部环境变化都有较强应对能力，一些企业在压力下反而加快了转型升级步伐。

事实充分证明，中国经济不是一个小池塘，而是一片宽广的大海，有巨大的韧性、潜力和回旋余地。只要我们保持定力、站稳脚跟，在埋头苦干中增长实力，在改革创新中挖掘潜能，在积极进取中开拓新局，中国经济航船就一定能够乘风破浪、行稳致远。

原标题：广东财经大学商贸流通研究院院长、中国商业经济学会副会长王先庆：

完善现代流通体系激发消费新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