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2019-08-10 | 人围观
著名大熊猫研究专家、西华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胡锦矗教授。
珍珍在“五一棚”的小窗处张望。(资料图)
当时的“五一棚”坐落在山坡上,四周森林里满是竹子、桦木。(资料图)
当年,唐家河工作小组组长邓涛(中)帮忙抽出运输笼的栅门,将戴上无线电颈圈的唐唐放归山野。(资料图)
他,踩下中国大熊猫研究保护最初的那串脚印;他,见证了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史的每一个重要瞬间;他是“熊猫教父熊猫教父””胡锦矗,他还有个名字,“保护国宝的国宝”。
大熊猫野化放归全国已有3个放归地 全部位于四川
从胡锦矗开始的中国大熊猫研究人员,数十年来工作的核心目标之一,就是切实壮大野生大熊猫种群,让这一濒危物种能延续下去。为了这一目标,近年来,大熊猫野化放归成为重要的探索方向。
“大熊猫不是宠物,当圈养种群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野化放归就是势在必行。这也是我们搞人工圈养的初衷之一。”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相关负责人介绍,自2003年以来,我国放归野外的11只圈养大熊猫全来自于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也全部放归在四川,已经有9只在野外存活。
2018年12月27日,来自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的两只雌性大熊猫“小核桃”和“琴心”正式放归位于成都都江堰的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同年12月6日下午,“四川大相岭大熊猫野化放归基地投用揭牌暨大熊猫入住仪式”在四川大相岭省级自然保护区举行。大熊猫“和雨”和“星辰”入住该基地,接受进一步野化训练,这意味着成都大熊猫野化放归工作进入新阶段。
目前,全国大熊猫野化放归地共有3个,分别是龙溪-虹口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相岭自然保护区和栗子坪自然保护区,均位于四川省境内。
90岁的胡锦矗,每天围着白塔湖走一万步。人生的脚步,似乎放缓了。
45年前,他从这里出发,往卧龙去,又往唐家河去,迈过山野林间,脚踝擦过草尖的露水,踩着沙沙的竹叶,一直往密林里去。踏上这条路时,胡锦矗已经45岁,许多人开玩笑说他是“半路出家”,他自己也笑呵呵地逢人就说这句话。如今鲐背之年,掐指一算,和大熊猫牢牢地绑在一起的岁月恰好半生——这位老人踩下中国大熊猫研究保护最初的那串脚印,也见证了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史的每一个重要瞬间。
他是“熊猫教父”胡锦矗。他还有个名字:“保护国宝的国宝”。
起点 “你们应该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1957年,四川开江小伙胡锦矗从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脊椎动物研究班毕业。他28岁,正值壮年,一腔热血,在周恩来总理“到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感召下,填志愿回到四川。
“下了火车,到了接待站。头天到成都,第二天领导就和我谈话,说,你去南充吧。“这个最需要胡锦矗去的地方是南充师专(现西华师范大学),一共有5个系,那一年,生物系刚刚成立,“我心想,嘿,还被说中了,这可不是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了么。”
在国家使命和时代使命的双重召唤下,胡锦矗背着还没来得及拆开的行囊,直接到了南充。作为生物学者,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多接触实际,多接触野外,在实践中进行研究。
1971年,乒乓球打开了体育外交的大门,第二年,大熊猫打开了另一扇外交大门。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携夫人访华,专程去北京动物园参观了大熊猫。临别时,总统夫人试探性地提出想要大熊猫,并最终在周恩来总理的特批下,得到了“玲玲”和“兴兴”两只雌性大熊猫。这一年,最后被美国人称为“大熊猫年”。
中国意识到,大熊猫具有席卷全球的天然魅力。随着美国的“破冰”,其他各国对于大熊猫的需求都将迸发,熊猫热潮即将来临,“熊猫外交”的时代拉开序幕。
半路出家 “捡屎”摸清野生大熊猫数据
在这样的背景下,和飞鸟与鱼打了十多年交道后,胡锦矗迎来了研究生涯的一个转折点。
1973年,周总理召集四川、甘肃、陕西三省召开座谈会,要求开展以大熊猫为主的珍稀动物调查。1974年,45岁的胡锦矗受命进入四川卧龙,组建一支四川省珍稀动物资源调查队(又称“野调队”),组织和领导全国第一次大熊猫野外调查研究(以下简称“熊猫一调”)。
此时,中国对大熊猫的了解已有一定的基础。“新中国成立前四川大熊猫就很有名了,分布也广。”胡锦矗说,直到1959年,四川峨眉山地区都有大熊猫出没,但后来再也不得见。野生大熊猫到底有多少只呢?熊猫一调之前,这个数据是没有谱的。
30人的野调队很快成立起来。事实上,这支队伍是从当时包括四川大学、四川农业大学、四川林学院、重庆博物馆等各个高校、机关广泛参与下挑选出来的。
作为此次调查的队长,胡锦矗考察了四川所有的大熊猫栖息地。考察中,他发现不同大熊猫的粪便,其竹节长短、粗细、咀嚼程度各不相同,通过比较,可以了解大熊猫的大体年龄、种群数量、活动范围等——这套方法后来被命名为研究野生大熊猫的“胡氏方法”,并沿用至今。
也是在进行熊猫一调的时候,不惑之年的胡锦矗开始意识到,“可能我这一辈子,都要和大熊猫打交道了。”
卧龙的脚印 “五一棚”,世界大熊猫研究的起点
熊猫一调于1977年结束,最终得出全球野生大熊猫的第一个具体数据——2459只(因一些原因,当时对外公布为1000多只)。在这次调查后,定点熊猫生态观察站的建立迫在眉睫。
四川、甘肃两省先后划定了3个点位来建立定点观察站,但最终只剩下了一处——今天,位于四川卧龙自然保护区东南核心地带的“五一棚”,已经成为全球大熊猫研究者的朝圣之地。但在1978年刚建立时,这里只是几个简陋的窝棚。
“因为棚区距离最近的水源地要走51级台阶,所以取名叫‘五一棚’。”这个故事胡锦矗已经讲述过许多次,但每一次回忆时,他都脸带笑意,“‘五一棚’立定后,我们开辟7条观察点,其中有5条深入大熊猫活动区域,2条是往山下走。每天都要走一条线。”
近代大熊猫研究保护工作的序幕由此地开始,扎根在卧龙的山野之间,却很快吸引了全球的目光。1980年,以大熊猫为会标的世界野生动植物基金会(后更名为世界自然基金会)进入卧龙,与中国政府展开合作,增设帐篷、扩点建站、派驻专家。这不仅是WWF在中国的大熊猫保护肇始,也是国际非政府组织在中国开展的第一个保护工作。
一个变化 大熊猫科研之路,从宏观到微观
“五一棚”的工作告一段落后,胡锦矗回到西华师范大学,继续研究和教学工作。半生岁月里,发表论文近200篇,专著23本,先后获省部级奖14项。1991年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但他的贡献远比这些更为深远。在西华师范大学任教的几十年中,他带出了近20届研究生,为大熊猫科研工作种下了无数宝贵的种子,其中包括以魏辅文院士、张泽钧教授为代表的第二、第三代大熊猫研究者。
“我研究’宏观生态’,主要阵地在邛崃山系,在这个基础上,以国际合作为界限,四川有4个山系都建立了观察站,唐家河白熊坪,马边大风顶,大小相岭。”以魏辅文院士专攻“微观生态”为标志,胡锦矗将野生大熊猫的研究分为两个阶段,“现在,将分子生物学、DNA等研究方法结合到大熊猫研究保护中,意味着这一领域已经达成了微观和宏观的结合。”
2007年,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授予胡锦矗教授的濒危动物研究团队“自然保护贡献奖”最高荣誉称号。
对话 保护野生大熊猫 困难在人和地
封面新闻:今天野生大熊猫保护研究领域,我们面临的挑战和致力的目标,与45年前有何异同?
胡锦矗:面临的困难,主要还是人和地的问题。现在,全国大概有67个大熊猫相关的保护区,其中四川40多个,陕西15个,甘肃6个。怎么在野外去进行工作?我们需要懂业务的工作人员。缺人,缺大量的人。这也是将和大熊猫国家公园以及同步建设的熊猫学院,要去解决的问题之一。
此外,大熊猫的栖息地仍是不够的。以前,栖息地有50000多平方公里,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采伐时期,采伐了40000平方公里原始林,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退耕还林,现在逐渐恢复到30000多平方公里。栖息地碎片化的问题很严重。
此外,还有开发建设和研究保护的矛盾,有些地方要开发,就要影响熊猫的生存和种群交流,怎么办?现在建大熊猫国家公园,最主要的工作之一就是把熊猫栖息地专门划出来,要恢复,要修廊道。但是怎么恢复?生态恢复任务很重,恢复也是个学问。
“五一棚”的客 流连不去的熊猫珍珍
守在“五一棚”的胡锦矗,很快迎来了第一批“客人”。1984年,大熊猫“龙龙”和“珍珍”成为首批在“五一棚”观察站被捕获的野生大熊猫。
虽然已是30多年前的事,但大熊猫“珍珍”对胡锦矗来说,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遇到珍珍的时候,它就已经有十三四岁了。”根据泛黄的犬齿等线索,胡锦矗等研究人员判断出珍珍大概的年龄,“野外大熊猫的平均寿命,也就15岁左右。它当时已经算是暮年了。”
这只暮年大熊猫在当年3月被捕获、观察,最终戴上项圈期间,享受了相当好的伙食待遇。“羊肉、羊骨头都在喂,它就搞成习惯了。”在放归野外后,“珍珍”胆子越来越大,对“五一棚”越来越眷恋,时常跑来蹭吃蹭喝,“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吃竹笋,有时候我们也喂肉喂糖稀饭。”
这样的现象引起了争议,在激烈的讨论后,“珍珍”被送往英雄沟。雌性大熊猫的活动范围大约是直径5公里,而英雄沟和“五一棚”相隔7公里。
距离未能阻挡“珍珍”回到“五一棚”的步伐。胡锦矗根据项圈定位观察它的轨迹,发现它走来走去,最后竟然又回来了。“这次更不像话了,天天都来要吃的。”随后,这只大熊猫又被送往更远的核桃坪,这次两地之间的距离超过10公里。
无线电监测表明,“珍珍”一直朝“五一棚”方向移动,足足走了39天。“年老体衰,又两次长途跋涉,它最后死在了’五一棚’附近。”说到这里,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夏日蝉鸣中,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杨雪胡老爷子的晚年生活 貔貅、食铁兽、貘……看看古人都怎么称呼大熊猫
2007年退休后,胡锦矗被延聘,他在西华师范大学的办公室一直保留、使用至今。7月15日,记者在“胡锦矗工作室”见到这位学贯中西、著作等身的老先生时,他正在整理这些年来的工作资料和照片。
“我最近在研究大熊猫古代都叫什么名字。”他笑眯眯地翻出一摞资料。在中国,熊猫古名称主要有三说:驺虞说、貘说、貔貅说。1956年7月6日,鲁迅先生的胞弟、中国著名生物学家、文化名人周建人先生在《人民日报》发表了一篇题为《关于熊猫》的散文,谈他看了北京西郊动物园新进的大熊猫后联想引伸,“《辞源》的编者、读书极广博的傅运森先生曾经对我说过,古时候所谓‘貔貅’,大概便是指这动物。他说时虽没有十分断定,但这里不妨记一笔。”周建人先生的这句话,引领了中国以至世界半个世纪的貔貅热。
“你看,三国时候有个经学家,叫作陆玑,说貔貅像熊,辽东人把它叫白貔。“胡锦矗说,据考证,周朝时候,中原地带是有大熊猫的,基本都叫大熊猫为‘貔貅’,”春秋战国的时候,又叫它‘貘’——吃铁,竹骨,似熊。山海经中,最先记载的是陕西南坡有个黑水河,那个地方记载有“猛豹”(虎豹之类),也是熊猫。”
关于“吃铁”,又可以引申出大熊猫的另一个疑似称呼——食铁兽。“为什么我们觉得食铁兽也可能是它呢?除了从‘貘’的‘吃铁’这一属性和食铁兽应和,还有个猜测是,大熊猫当然不可能真的吃铁,但是它在数量鼎盛时期是可能到人类聚居区活动的。“胡老说,大熊猫咬合力惊人,在人类区域活动时有可能对原始的铁器进行过破坏,”那时候的铁不是现在这么坚硬的。老百姓看到锅儿啊啥的被咬坏了,就觉得它要吃铁嘛。“
80岁时,胡老高血压发作进了医院,住了半个月最后确诊为肾动脉狭窄。家人学生们都很担心,希望他不要再去上课。他不同意,还是每天去半天,已经成为习惯。现在,他仍然每天都要到办公室里工作数个小时,有时候会有学生拜访,叫他胡爷爷,请教一些问题。
退休后,他还写出了《熊猫传奇》和《山野拾零》(待出版)。7月15日下午,老爷子精神抖擞地聊了3个小时后,关上工作室的门,悠悠地走回家。吃罢晚饭,他要走走,每天要求自己走够10000步,还常常在微信运动排行榜上“监督”魏辅文等运动量够不够。
每晚7点看新闻联播,看海峡两岸,晚9点半准时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你又会在办公室里见到他。
全国四次大熊猫调查数据
■第一次调查(1974—1977)根据第一次大熊猫资源调查的结果,全国共有野外大熊猫2459只,其中四川就有1915只,占到全国的77.88%,位居全国第一。全国43个县分布有大熊猫,其中四川就有35个县,占据了八成席位。到第一次大熊猫调查结束时,全国已有6个以保护大熊猫等珍稀动物及其森林生态系统为主的自然保护区,除太白山保护区在陕西省以外,其余5个都在四川,包括卧龙、王朗、白河、喇叭河、蜂桶寨自然保护区,保护管理面积31.1万公顷,占全国的84.67%。
■第二次调查(1985—1988)1985年至1988年,第二次全国大熊猫种群和生存状况调查展开。1988年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全国有1114只野生大熊猫。根据第二次资源调查分析,全国大熊猫栖息地总面积接近14000平方公里,大熊猫数量1114只。全国大熊猫主要分布在四川、陕西、甘肃三省的部分山区。其中四川省栖息地面积11655平方公里,大熊猫数量909只,这两个数字分别占到全国的八成以上,四川的大熊猫栖息地和大熊猫数量都是全国第一。
■第三次调查(1999—2003)1999-2003年,第三次全国大熊猫及其栖息地调查如期进行。相比于前两次调查,三调对整个大熊猫的分布区获得了更为全面而详实的数据,为此后十年的大熊猫保护工作提供了重要参考。1596只,这是第三次大熊猫调查的数据,与第二次大熊猫调查的结果相比,通过多年来的保护努力,有了很大的恢复。本次调查显示,中国野生大熊猫分布于岷山、邛崃、凉山、大相岭、小相岭和秦岭六大山系,行政区域包括川陕甘3省的45个县(市、区),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1596只,栖息地总面积230万多公顷。
■第四次调查(2011—2014)2010-2014年,国家林业部(现国家林草局)组织开展了第四次全国大熊猫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截至2013年底,全国野生大熊猫种群数量达到1864只,栖息地面积达到258万公顷,10年间分别增长了16.8%和11.8%。全国野生大熊猫分布在秦岭、岷山、邛崃、大相岭、小相岭和凉山六大山系,涉及四川、陕西、甘肃三省的17个市州、49个县市区、196个乡镇。与第三次调查(1999年至2003年)相比,分布区增加了4个县。四川省的大熊猫种群数量最大,陕西省的种群密度最高。
大熊猫国家公园编年史
2003年,时任雅安市副市长孙前,会同中科院成都地理所的专家联合调研后,递交了一份关于建立国家公园的报告。这也是目前有据可查的关于大熊猫国家公园最早的倡议。在这份报告中,孙前等人呼吁,以雅安、阿坝州、凉山州等地为中心,建立一个以大熊猫为主题的国家公园,“集保护、科普、游憩于一身,为地方经济发展提供一种全新的可能与思路”
2013年,雅安市正在编制“4·20”芦山地震灾后重规划,孙前等专家旧话重提。四川省提出依托宝兴、芦山等地的野生大熊猫栖息地设立大熊猫国家公园的最初设想。该项提议获得国家林业局积极回应,随后中央部委及四川相关业务部门开始着手相关准备工作。
四川省林业厅野保处相关负责人介绍,根据省林业厅当时的设想,是把雅安、成都、绵阳三市的大熊猫栖息地、潜在栖息地、基因交流走廊带整合,建立大熊猫国家公园。
2014年,四川省林业部门明确提出“大熊猫国家公园”这一概念。
2015年2月,全国第四次大熊猫调查结果发布。国家林业局首次确认,在划定大熊猫保护红线的同时,在四川等地试点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
2015年8月,国家林业局(现国家林草局)在云南昆明召开野生动物保护类型国家公园建设试点工作会议,要求相关省份以大熊猫、东北虎等为主题,不等不靠,先行试点,建设国家公园。随后,相关专家开始在成都、雅安、绵阳等市州开展前期工作。2016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作出了“在大熊猫主要栖息地整合设立国家公园”的重要指示,国家13个部委随即启动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的有关工作。
2017年1月,中办、国办正式印发《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方案》,四川、陕西、甘肃三省的野生大熊猫种群高密度区、大熊猫主要栖息地、大熊猫局域种群遗传交流廊道合计80多个保护地将有机整合划入国家公园建设,总面积达2.7万平方公里。
按照规划,大熊猫国家公园将分为核心保护区、生态修复区和科普游憩区三大板块,涵盖三省70%以上大熊猫栖息地、80%以上野生大熊猫种群、大熊猫局域种群之间走廊带。
从大熊猫国家公园建议的提出,到最终落地,共用了4年。
2018年10月29日,大熊猫国家公园管理局揭牌仪式在四川成都举行,标志着大熊猫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工作进入了全面推进的新阶段。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局长张建龙、四川省省长尹力等为大熊猫国家公园管理局揭牌。